沈从文一直自称是乡下人,当年给张兆和写情书,一直以乡下人自居。张兆和放假回家,与父母商量“恋事”,沈从文就说,如果家里同意了,就告诉我一声,好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。后
白癜风必须治疗吗来“三三”给沈从文拍电报:乡下人喝杯甜酒吧!乡下人,骨子里也有文化、也有浪漫、也有情怀。因为,乡村给他们以根基。每个成人的内心深处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乡村、童年、欢乐谷、百草园,隐藏着自己成人后言行和思维的密码。 小时候是没有电的,一盏煤油灯就是一个充满童话的夜晚。尤其是夏日的夜晚,点上蚊绳,坐在村北的大石光板上,灯也不用了。蚊绳是用蚊蒿晒干了拧成的,母亲比较讲究,都是把蚊蒿和艾蒿掺起来拧,不那么呛,还有淡淡的艾香。婶子大娘们一般是张家长、李家短,絮叨一些琐碎。叔叔大爷们们一般是用旧纸捻成一卷旱烟,老一点的直接用烟袋和烟锅,在黑暗中一明一灭的吞云吐雾。孩子们拿着家里唯一的电器——手电筒,摸了知了猴回来,坐在或者躺在石光板上,晒了一天的石光板热乎乎的,很是舒服。有了萤火虫,就捉了来,放到南瓜叶柄中,像现在的荧光棒,绿绿的。夏虫的呢哝中,就会有北斗七星、牛郎织女星的故事可以听了。有时候还听评书,刘兰芳、单田芳、田连元讲的一些诸如《杨家将》等等。也会经常的相互猜谜语、讲歇后语、讲农谚。 讲故事一般都叫“拉呱”,这个讲一个,那个讲一个。有的是*狐神妖,有的是打*子、打“国民*”。拉呱是最平常的,随便一凑,几个人就开始了。田间地头、村子的场院、大柿子树下。有的是亲身经历的,有的是听老辈人传下来的,有的是以讹传讹。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就是“历史”,闯关东的讲他的关东见闻、参加孟良崮战役或者莱芜战役的讲他的战斗经历、过土匪刘黑七与红枪会、土财主的四牛槽财宝的神秘失踪。从这里看,山东大地上,出现一个蒲松龄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了。这是乡村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,是文化传承的一种重要途径。 其实我最喜欢听爷爷讲故事。爷爷是解放以前参加工作的离休教师,那时候是我们乡邻最有学问的人。常常带着老花镜看报纸、看书。他讲的故事都传承有序、有根,比如他讲萧何月下追韩信、讲朱元璋炮炸庆功楼、讲文革的那些*治、讲他莱芜战役支前。但有些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他没给我讲过,爷爷去世以后叔叔才讲的,比如他是最早的*员但是由于当时地下*的组织委员叛变,出卖了他们;比如他曾经被在我们家休整的锄奸队的队长看中了,想带着他南下,他没去。后来的那位队长在南方某省任公安厅厅长,爷爷从报纸上看到过。这些除了一些故事,更多的其实就是我们的家族史。 父亲讲《西游记》讲的很好,金角大王、银角大王,还有“破烂流丢一口钟”等等。母亲也讲,前段日子还给美小菲讲,结果美小菲也学会了好几句“哼嘤嘤、哼嘤嘤,问问大姐中不中?不中不中嗯”。结果一问表妹们,大多小时候听过,应该是从
白癜风口碑好的医生外公那里传承来的。当然还有一些民俗和民间传说,比如说“裂皮山”的传说,那个没有熟透的烧瓜;比如说“雪蓑洞”的传说,那个“玄之又玄”碑的来历等等,现在看来,都是文化。 露天电影是乡村和童年最重要的文化生活。父亲曾经从学校里带回来《大众电影》的画报,用它贴墙,然后刘晓庆、牧马人这些大明星就上墙了。我记得最清楚的是《少林寺》和《神秘的大佛》这两个影片是一块演的,我跟着放映队走了六个村子,看了六遍。于是小伙伴们兴奋了,整个乡村也兴奋了。把鸡蛋粗的木棍,锯的不长不短,把树皮剥了,光滑白净,练少林棍。再就是把树上吊了装满沙子的麻袋,练少林拳,到处是“嘿哈嘿哈”的声音。 书是几乎没有的。爷爷曾经赶集买过一本小人书,画面是京戏装扮的,忘了名字了,被我几乎翻烂了。父亲的当过几天赤脚医生,发过一本《农村医疗卫生手册》,褐色塑料封皮,带着毛主席语录,上来就是关于原子弹受伤的防治,还有一本是中草药的药性,闲来没事我还读过一阵子。爷爷还有一本书是《古代白话小说集》,竖排版、繁体,比如说“白娘子永镇雷峰塔”等,后来才知道上面的文章大多出自《三言二拍》,我也翻得津津有味。 现在重新思考这些文化的东西,涵盖了天文地理、奇闻八卦、战争与和平、历史与演绎、神话传说、童话故事、家族秘史、地方秘闻等等,包罗万象。其实人类文明的传承,绝大部分都是靠这种口耳相传的模式,无论是手艺传承还是文化传承。所以,这种原始的文化传承方式不容小觑。遗憾的是,现在的乡村、现在的城市、现在的童年,已经远离了这种传承方式,把他变得越来越官方、越来越正式。人与人之间相互的不信任、人与人之间相对安全的交往距离,导致现在的孩子远离了这些原始的文化生活。诚然,现在的孩子接触的安徒生、宫崎骏都是经典,都是阳春白雪,有时候下里巴人的言说中,未必就没有另一个广阔的世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