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▏李临雅
帮90岁的舅舅修改自传。
他年参*,在叙述从*生涯时,除了写行*打仗,也记录了一些有趣的事情。比如说,太原战役之后,部队开始“西进、南下”的路上,他两次拒绝“艳遇”的故事。那时他所在的部队是中国人民解放*第18*团62*师工兵11团工兵三营。他是卫生员。
下面就是他的讲述:
奇方与艳遇
年8月中旬,我们来到甘肃省一个人口只有八九万的很小的县——甘谷县,接到师部通知原地待命。这段时间连里有两个病号,其中一个是慢性咳嗽,我诊断可能是肺结核,但是没有止咳药,也没有治肺病的抗痨药。
四处打听了一下,医院,说那里的医生医术还不错,我就和一个副排长去求助。院长是位中年人,非常友好地接待了我们,建议把病人带来他看一下病情再说。回到连部,我到管理员那里领了些钱,准备买药,然后就带医院。院长诊断后说两个都是肺结核,医院有一种止咳药,可以缓解咳嗽症状,但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他们也很少,当地有几个病人正等待救命,无法给我们。最后免费拿了五天的止咳药给我们。
过医院,想看看他们有多少病床、多少工作人员。院长告诉我,除了他,另外只有七个人:三位护士、两位医助、一位厨师、一位工友。医院有五六张观察床,目前有三个疟疾病人服用奎宁,正留院观察。院长说,医院不是为了赚钱,想的是能为当地老百姓作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。他带我去看那几个疟疾病人。病人已吃过奎宁,但其中两人都三天了还没好转,刚才又发作过。有位病人已连续发病十天了。
院长请我到他房间去坐坐。我说:院长,有个治疟族病基本不花钱的土方,我给部队战士使用过,效果不错。你愿不愿意试用?他说只要能治病,什么办法都愿意试。我就说,好,明天我把药拿来给你的病人服用。试试看嘛,如果没有效果我也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。
我说的这个土方是十几天前才得来的。我们在一个叫马鹿镇的地方休整,我在一个破庙里治好了一个和尚的病,那个和尚就告诉了我一个用狗蝇治疟疾的奇方。狗蝇是一种寄生在狗身上的昆虫,有一对翅膀,口器很尖,吸食狗的血液,也叫狗虱蝇。那个镇上有的是狗和狗蝇。我的病人中有六七个疟疾患者,我用和尚的方法对他们进行试验性治疗,结果先后三天所有单日疟、间日疟或三日疟均奇迹般痊愈。这一奇迹简直令人不敢相信,可有大活人为人证摆在那里啊!之前我给病人先后服用过百乐君、疟的平、奎宁等,都没有这么好的疗效,结果竟然用狗蝇一次就都治好了。
我在回去的路上找了二十几只狗蝇,带回驻地经过炮炙后分成小包。医院与院长一起,在那几个病人病发前半小时让他们每人都服了药,然后观察疗效。一直过了三个小时左右,病人都没有再发病。
院长高兴得不得了,拉着我的手,不断表示感谢,一定要请我到他家去喝茶。再三推辞也推不掉,只好跟随到了他家的住宅。一进门,就看到他的太太和女儿,从衣着看得出,他家的生话绝非当地的普通百姓可及。在客厅坐下后,院长夫人端出盖碗茶来。老实说,我是个山西乡下的土包子,家乡是用大碗喝茶,在部队是用大缸子喝水,这还是头一次看见盖碗茶,都不知道该怎么用,偷偷看他们是怎么喝的。闲谈中,院长询问了我的家乡、年龄、当了几年兵、打过几次仗等等。轻松愉快的聊天后,我说天已不早,必须回部队了。医院观察病人的情况。
第二天下午,医院,那几个病人昨天吃过我给他们的药后,再没有发生恶寒及高烧症状。病人很高兴,院长更是高兴得无法形容,一再对我表示感谢,并且再次邀我到他家去。
这次到他家,不仅有茶,还有花生、核桃等坚果招待,弄得我很不好意思。我将配方告诉了他,他听后哈哈大笑。谈了一阵后,他的夫人开口说话了,说他们的女儿今年芳龄十六,正值青春年华,在当地这个小县城很难找到如意郎君。二老有意把心爱的独生女儿许配给我,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一起生活?部队上她去给领导讲。
夫人说完,院长马上表态说,请小岳同志认真考虑。
这一席话让我十分意外,才认识两三天,他们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想法呢?但是看得出来,他们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。我稍作思考,便对他们的心意表示了感谢,然后再三声明,作为中国人民解放*的一员,我现在没有权利个人决定这个问题。而且,我年龄还小,想要跟随部队,渴望参战立功,请他们谅解。说完之后急忙告辞赶回部队。
回到驻地,和战友们说起刚才的事,战友们都开心地大笑。他们说,你这是用奇方换了一次艳遇啊!
勇敢的女学生
部队继续前进,到12月9日下午6时许,我们到了距武都五六十里的一个小镇上,住在当地一家人的院子里。房主的态度很冷漠,只把二楼的三间房子让给我们住,其它东西都很不愿让我们使用。后来得知房主的儿子重病在床,一家人都忧心忡忡,也就理解了他们的心情。
一切安置好后还不到7点钟,我背着药箱到楼上病人在的房间去。他们看到我,很诧异,我说,我是医务人员,知道你们家有人生病,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?那个男孩的父母和姐姐都立即起身,连连说,太感谢了,欢迎欢迎。问了问情况,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病人,觉得很可能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发高烧不退。考虑了一下,给了他们32片磺胺嘧啶和32片小苏打片,告诉他们,每天给病人服四次,每次各两片,连服四天应该能好起来。看完病,他们交谈了一阵,病人的姐姐端来一碗糖开水让我喝,我连忙说让病人喝,转身离开了。一家人一叠声地表示感谢。
我下楼放下药箱,和连部通信员、文书、司号员一起做饭。我们要煮米饭,还要烙饼,因为第二天就要出发,除了晚饭,还要准备次日早中两顿的饭。
我坐在灶前烧火,忽然看见那个病人的姐姐来了,边走边说,我来帮你烧火。我坐在一个不足两尺长的小板凳上,她一来就在我旁边坐下来。我向旁边让一让,她就往我让的方向挤一挤,两个人挤在一条小板凳上,弄得我很不好意思。给她弟弟看病时,已经知道她是武都市一中高二的学生。这女孩这么大方,还真是没有想到。
饭煮好了,文书顺手拿过我的洋瓷碗,盛上饭递给帮烧火的姐姐。她也不客气,接过碗对文书说了声谢谢,又转过头对着我说,我就住在楼梯口的房子里,然后端着碗回她的房间去了。
等到大家都吃完饭后,我去取我的碗。到了那个房间门口,里面没点灯,一片漆黑。我就站在门口喊道:“小妹妹,我是来取碗的。”她说:“你进来拿。”我只得往里走了两步,又问:“碗在那里啊?”她轻言细语说:“你把手伸过来我递给你。”我老老实实把手伸出去,没想到被她一把抓住,往她面前拉,我吓了一大跳,急忙说:“小妹妹我还要下去烙饼,战友还在等我。”我的声音很大,她放了手,把碗递给我。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,我头脑中一片混乱,脸肯定也红了,幸好是晚上,谁也看不见。我下了楼继续去烧火,但心里还“咚咚”地跳个不停。
第二天早上部队出发。因为我一直是群众纪律检查员,所以等其他人走后,还要再到我们借住过的每一间房子去检查,看有没有损坏东西、房间有没有打扫干净及其它违纪情况。我刚从我们住过的最后一间房中跨出门,就看见那个女学生站在我面前,我愣了一下,她猛地扑到我身上,两只手把我紧紧抱住,仰起头对着我的脸,直视着我的眼睛很急切地说道:“戡乱期间外面危险,你不走,行不行嘛?留下来,我嫁给你。将来天下太平了,我们家供你去读大学。”她边说还边用手在我背后乱摸。
我吓着了,觉得这一切真是让人难以置信。但我很快就冷静下来,用手拍了拍她的背部,很严肃地说:“小妹妹,这绝对不行。我们部队是有纪律的,我必须走!”看我表情严肃,表态坚决,她慢慢松开了手,低下头,后退了两步。我心神不宁地走下楼梯,在院门口遇见了她的父母,和他们告别后,大步流星地去追赶部队……
舅舅说,那时候他才参*两年,一心想的就是跟着部队,解放全中国,革命到底。怎么会考虑个人的婚姻问题呢?!
这就是舅舅两次“拒绝”的故事。我问舅舅那年他多大?他说,18岁。怪不得!1米8的个子,清瘦挺拔,一身*装,英武阳刚,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年轻战士,多么美好的形象!
随便说一句,后来舅舅的婚姻幸福美满,妻子是他的战友。我的那位舅妈,美丽端庄,智慧贤良。他们已经共同走过了60多年的人生之路,真正的白头偕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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